轮椅，风车
文/子柒
坐在轮椅上，渴望一只风筝。
踩在二十岁的脚尖，开始怀念一个风车。
我曾经有过一只风筝。只是它飞过了那座高墙，不见了。
我开始折着不同颜色的风车，在风中转啊。转啊。转啊。
其实我现在很满足。只是不记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在这里。很多事不记得了。或许一开始就在这里了。
曾经我有过一个童年。在漫山遍野。有河虾和山雀。赤着脚丫。满手泥巴。这些我都还记得。阳光下风车转得很耀眼。
我生活在一个大家庭。哥哥姐姐。弟弟妹妹。我们的关系很好，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。在同一个房间，默默注视彼此。
生养我的地方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。大家一年四季忙着自家的几畦田地。闲来端着饭碗挨家唠叨几句。
每逢一些节日，这里都会招待一些访客。他们带着礼品和我们拍照留念。然后和大人们握握手，就此别过。会回来吗，他们?
逢年过节，我都会有一件新衣服。还有奶奶给我做的手工品。我喜欢围着大人们跑来跑去，想求得一句夸奖。屋子都笑胖了。
五年前，我上学了。在高墙外的一所学校。很多孩子。多少笑靥。大大的书包里装满了我的梦。我想，生活就此不再一样了。
爸爸载着我走进学校，那年我五岁。梳着一排的小辫子，蹦蹦跳跳。用铅笔费力地写出自己的名字。
贝多芬，海伦。这些我都知道。我喜欢读励志故事。至少可以勉励很少得到夸赞的我。在闲坐的时间里，慢慢读者他们的故事。或许他们儿时有和我一样的经历。
李杜诗篇。这些背到有种想吐的感觉。讨厌那种被逼着啃书的感觉。在山里，在水涧，游戏抛弃了千古佳句。
过年的时候，工作了的哥哥买了一只风筝，给我。那天风抚高了风筝，也吹高了我。在蓝天下，我第一次感觉到那种自由。
街角处有一家风车做的特别漂亮。不过我喜欢奶奶扎的纸风车。吹出一口气，它就闹腾个不停。像个玩不厌的孩子。
有一天，风正好。我想在院子里放风筝，才叫来了一个弟弟帮忙。可是毕竟可玩的东西太少。相互争夺时扯断了棉线。它飞了，到那堵高墙外的一个地方去了。原来它也想离开。
十三岁，小学毕业。上学很早，放学很晚。河水不见了，青山消失了。河虾游走了，山雀飞走了。街角不见了风车店。我的纸风车也躲藏了起来。
我攒了很多钱。想买只风筝。可是我那也去不了。
我有透支了生活费。在陌生的城市里，街头街尾，找点熟悉的东西。
瑶瑶。我的名字。这是谁起的我没问过。有时候这个名字来的太容易，就像给一条狗起名字一样简单。
天然去雕饰。爸爸取前两个字，给了我一个名字。妈妈说爸爸太兴奋，都不知道用什么名字了。
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会有人想起我吗？想起这个在漆黑夜晚被丢弃的婴儿。
即使和家人相隔遥远，耳边依然可以清晰地听见那些叮咛。
孤儿院的围墙很高，我坐的轮椅没有翅膀。风筝即使就在高墙外，我也没办法把它找回来。
为了升学的几年过的太匆忙。留下的知识厚厚的书。想着的是那纸风车肆意转动的整个童年。
2010-06-19
